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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生 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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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生 2

宴席漸漸接近尾聲,今日得劉鎮長保駕護航,沈妙宜才能躲過酩酊大醉的宿命。

吃飽喝足的賓客們三三兩兩前來告辭,沈妙宜和春夏杵在門口一一話別,杏兒和幾個年齡相仿的姑娘早早就跑去游船了。

“阿妙,你要不要去透透氣?”春夏揚起下巴指了指臨窗的走廊。

沈妙宜心領神會。

她趁機溜出雅間,向著那扇臨窗的走廊而去。

夏夜的微風陣陣襲來,輕撫她炙熱的臉頰,她走到欄桿前,雙手虛扶在木欄桿,長呼一口氣。

花雕酒的香氣順著她的呼吸溢出來,她只覺得四肢百骸都輕松無比。

“哎呀,別停,別停,楚楚姑娘繼續。”

永安樓是典型的錯層設計,此時沈妙宜正站在三樓臨窗的欄桿邊,目之所及,恰好可以瞧見二樓雅間內,敞開的窗欞中出現一抹熟悉的身影。

沈妙宜驀然瞪大了眼睛。

耳邊充斥著楚楚的名字,她還以為是聽錯了。

只見鐘楚楚一襲淺紫色錦繡綾羅紗裙,香肩微露,粉嫩嫩的臉蛋精雕細琢,珠翠滿頭,華麗美顏之姿與拾花館時並無區別。

她被一名陌生的男子摟著肩膀,那人手持酒壺從半空中往下倒,而楚楚正被他半壓在懷裏以口接酒,同席還坐著好幾人,皆拍手叫好。

沈妙宜登時又氣又驚,她本想出聲制止,可一來距離有些遠,她不敢高聲驚擾無辜食客,二來,她的目光掃過同席之人時,竟然發現李賀致也位列其中。

他的傷已然見好,此時穿著綾羅綢緞,人模狗樣的坐在一旁笑盈盈地看著楚楚被人灌酒!此情此景令沈妙宜怒火中燒,她立即扭頭往樓下走去。

永安樓規模不小,二樓的雅間星羅棋布,猶如迷宮,她一下樓梯就暈了頭。

方才楚楚在的雅間,應該在臨河的這一面,她酒氣有些上頭,只好憑借著殘存的記憶尋摸過去。

第一間,不是。

進如第二間,仍然不是。

就在她心急如焚時,走廊盡頭的門忽然開了。

李賀致與鐘楚楚相攜著走出雅間。

沈妙宜看清面孔立即迎了上去:“楚楚!”

“阿妙,你怎麽···”楚楚驚呼一聲,話還沒說完,沈妙宜就一把握住了自己的手腕。

“你跟我來,我有話同你說。”

沈妙宜緊緊抓住楚楚的手腕,生怕她又消失不見。

可對面的李賀致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推開:“沈姑娘還請自重,莫要招惹我們。”

李賀致摟著懷中楚楚,警惕地瞪著沈妙宜。

沈妙宜被他推了個趔趄險些栽倒,幸而一雙孔武有力的大手及時出現,將她攔腰穩住。

沈妙宜回望一眼,驚呼一聲“謝大哥?”

謝義安一身玄色窄袖圓袍,魁梧有力的站在她身側。

“你沒事吧?”他側目而視,沈妙宜今日的模樣實在太奪目,謝義安只看了一眼,便有些失神。

她趕緊搖了搖頭一雙美目急切的望著對面:“楚楚,你當日不告而別,當真要與我斷絕聯系?”

狹窄的走廊登時被四人填滿。

“阿妙,我······”

楚楚開口欲謝罪,可是身側的李賀致緊緊扣著她的肩,那隱隱的力道,令她吃痛極了再說不出半個字來。

“我與楚楚已經成親,她如今是我的妻,沈姑娘有話盡管對我說。”

李賀致瞥了一眼人高馬大的謝義安,自知不是他的對手,只好壓低了聲音。

沈妙宜難以置信的望著楚楚,她眼角發紅,帶著明顯的醉意。

“你們成親了?”

她不敢相信,楚楚居然連這麽大的事情也不願意告訴她們。

鐘楚楚點了點頭,眸中帶著無盡的愧疚,欲言又止:

“對不起,阿妙。”

沈妙宜看了看李賀致,又看了看楚楚,方才雅間裏的情形,她看的真真切切。

“楚楚,我們都很想你,今日繡坊重新開業,我想和你說幾句貼己話,可否借一步?”

沈妙宜想拉楚楚的手,可對面的李賀致扣住楚楚往後退了半步,沈妙宜伸出去的手落了空。

“沈姑娘,我妻身體不適,不方便敘話。”

“楚楚!”

沈妙宜與李賀致針鋒相對,鐘楚楚夾在二人之間左右為難。

沈妙宜無奈只好轉眸求助謝義安,後者立馬心領神會。

他手上的功夫自然不是旁人能及,只見他快步上前,大掌扣住李賀致的雙臂,後者立即動彈不得。

“你放開!”

李賀致低聲怒斥他,謝義安不為所動,沈妙宜見狀立即拖住鐘楚楚往遠處走。

“楚楚,你別怕,我就是想問你一句,你如今過得好嗎?當真不願意與我們在來往?”

鐘楚楚被阿妙拖著往走廊另一端,可聽見身後李賀致痛苦的哀嚎,她心下一軟,腳步立即發沈。

“好阿妙,你快讓那個人放開,李郎他身上還有傷呢。”

她反而拖住沈妙宜的手聲淚俱下道:“我們真的成婚了,他如今是我的丈夫。”

“你胡說!”

沈妙宜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反駁道:“什麽樣的丈夫,會帶著自己的妻子到這種場合來?任旁人調戲你?”

此言一出,鐘楚楚的臉一陣白一陣紅,她張了張嘴卻又不知如何辯駁,身後的李賀致不住的呻吟哀嚎著:

“楚楚,你莫要理會她們。”

“她自己遇人不淑,婚姻不幸,自然見不得你我情投意合。”

“她這種心胸狹隘的人,就不配做你的朋友······”

見李賀致摸黑沈妙宜,謝義安屈膝對準他的腹部用力一頂,令他不能再口出狂言。

可對面的鐘楚楚見此狀,登時急了,扭身就朝著謝義安撲了過來:

“你住手,快放開我相公。”

謝義安一手擒著李賀致,分出一支手來虛擋著鐘楚楚。

他是個十足的君子,自然不會對女子對粗,這也恰好被鐘楚楚抓住了機會,女子細長的指甲橫掃過來,霎那間在他側臉留在三道紅彤彤的血痕。

“何人在此胡鬧!”

雅間內的人察覺到這邊的動靜,紛紛走出來查看。

“柏兄,快幫幫我。”

李賀致連忙向對面的人求救。雅間裏出來兩男一女,為首的便是李賀致在嵩山書院的同窗柏元修。

見李賀致被牽制,他立即瞪著謝義安怒斥一句:“大膽,趕快放手!”

柏元修是盛京的公子哥,與李賀致同在嵩山書院求學,此人好酒色,講究排場,總是呼朋引伴,縱情聲色。

見謝義安不為所動,他登時不樂意了仰著頭又喊了一句:“放肆。”

謝義安在盛京當差,像這種公子哥他見得太多了,根本不屑於同他們比劃,柏元修越是讓他放開,他反而越是加重手上的力道,李賀致登時痛得吱哇亂叫。

柏元修擡起胳膊準備動手,可謝義安的身量體型實在魁梧,令他望而卻步,只好悻悻作罷,疾言厲色道:“你是何人,你知道重傷舉子的後果!”

謝義安聞言瞥了一眼手中的李賀致:“哦,原來你還是個舉子!”

李賀致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碎了。

柏元修立即出聲:“你快放手,我們乃是今科舉子,是天子門生,未來的國之棟梁,你若是傷他半分,當心我們上告官署!”

謝義安哂笑出聲:“天子門生?”

他眸光發寒掃視對面酒氣沖天的柏元修:“秋闈在即,你們貴為天子門生,不安心備考,反而飲酒作樂,狎妓出游,我到要看看,告到學政那裏,是誰吃不了兜著走!”

柏元修本想嚇唬嚇唬他,可謝義安的反應令他大失所望,他氣急敗壞地沖著圍觀的店小二高喊一句:“去,去叫人來。”

鐘楚楚見事態越發嚴重,忙拽著阿妙的胳膊祈求:“阿妙,算我求你了,你快讓他放開吧!”

沈妙宜被鐘楚楚抓著胳膊,她的指甲幾乎嵌入自己的胳膊,可是遠不及此時的心痛:“楚楚,你當真要和這樣的人在一起?”

鐘楚楚涕淚橫流,嬌俏的臉蛋上全是淚痕:“阿妙,求求你了,我們已經是夫妻了,我不可能離他而去。”

樓上的春夏聽見動靜一路尋了過來,詫異地看著眼前的一幕。

“鐘楚楚!”

她的聲音極大,帶著不容忽視的怒氣:“你這個沒出息的!”

春夏的加入令整個場面越發混亂。

三個人在走廊裏抱成一團。

“夠了!你們放過我吧!”

鐘楚楚被李賀致的哀嚎攪得心煩意亂,面對曾經最親近的姐妹,她羞愧難當,一股強烈的自尊心沖破了她的理智:

“我與他已經結為夫妻,如今他科考在即,還請你們高擡貴手。”

沈妙宜和春夏面對歇斯底裏的鐘楚楚目瞪口呆。

“我救你一命,你替我贖身,扯平了。”

她淚眼婆娑地望著阿妙,在對方驚詫的註視中,鐘楚楚幾乎是脫口而出:“從此以後,你我互不相欠。”

語落,鐘楚楚狠狠抹去臉上的淚珠。

謝義安稍稍松開手,虛弱的李賀致順勢倒地。

鐘楚楚立即撲過來扶他,二人相互攙扶著站起身。

“楚楚,我的妻,我李賀致今日對天發誓,一定金榜題名此生不負。”

他緊緊抱著鐘楚楚,當著諸多在場之人,熱淚盈眶,深情滿滿地說出自己的誓言。

鐘楚楚被他的誓言包裹著,滿心滿眼都是李賀致,二人情誼深厚的姿態,令在場之人無言以對。

謝義安率先轉身,他大手一左一右拉著春夏和阿妙的衣袖,帶著她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。

夏夜的晚風,吹走了煩惱,又填平添愁緒。

“我真是想不通,她吃了什麽迷魂藥,為什麽就看不清那是個騙子!”春夏氣的不行,一路都在咒罵李賀致。

沈妙宜一言不發的走在她身邊,她可以理解楚楚對李賀致一往情深,因為自己也曾經鐘情過一人,她明白那種固執和決絕。

可是方才楚楚說要和她劃清界限的話,實在令她傷心。

謝義安擔憂地望著阿妙,她今日很美,可是這麽漂亮的臉蛋此時秀眉緊鎖,寫滿愁緒,令他也跟著心煩。

“那個李賀致不是被學院除名了嗎?”

春夏罵著罵著突然找回了一絲理智:“方才楚楚說他是舉子?”

沈妙宜無精打采的點了點頭,楚楚確實是這麽說的。

春夏思來想去,總覺得不對勁,急忙看向謝義安:“謝大哥,你見識廣博,被學院除了名的學子還能參加科考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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